今天由小编香香为大家带来以下文章:
曲曲折折的小巷,东倒西歪的砖墙,是我近些年的回忆。
6岁的我被妈妈拖进那条年代久远的小巷,巷子很深很深,只有一位微微驼背的老人站在尽头,等着我们这些前来学画的小孩子。我们走进院子,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高大的槐树,流水潺潺的小池塘,红砖黛瓦的四合院,在幼小的我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记。我的世界变得宽广起来。
很神奇,顽皮的我们在先生的画室里乖乖的,端坐桌案前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可能是先生身上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淡泊与沉稳镇住了我,我竟收起孩童那浮躁的心,一步步跟着先生从生宣上生涩的牵牛花,画到熟绢上惟妙惟肖的八哥鸟。先生手把手教我白描,使我那只提着笔颤抖的手渐渐游刃有余;先生会飞速地晕染着我画废了的山茶,使它脱胎换骨,几乎臻于完美;当我用浓墨描出遒劲的树枝,先生的微笑便是无声的褒奖。画中有情、有暖。
我与先生在这间朴拙的画室中度过了好几年,我自认是先生最得意的学生。
12岁那年暑假,先生收到了台湾齐白石画展的邀约,他可以携一位学生同往参展。五位学生他该如何抉择?当然是比赛!
先生把一盆养在院里的牡丹拿进画室。不用多说,考题便是工笔牡丹了。
我信心十足地提起笔,看来这次同去的学生非我莫属了!外面的知了歌声动听,院子里飘进槐花的阵阵香气。我一气呵成完成了画作。太阳依旧高高地挂在天空,阳光灿烂极了。
结果令我大失所望:我落選了。一个平时木讷、少言寡语、总爱靠着窗子的男生得了第一名。我不甘心地留在画室,等所有同学走了,先生站起身,让我帮忙将那盆牡丹抱回院子。我一言不发地将这盆牡丹放在花架上。他微笑着说,以后你来给这盆牡丹浇水。我张了张嘴,将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好。”我说。
寒来暑往,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我走进熟悉的小四合院,正要拿起水壶浇水,却惊讶地叫了出来。只见,灿烂的阳光慷慨地泼洒在牡丹红彤彤的花瓣上,使花瓣有明有暗,层次分明。
原来是阴影!一年前,我画的牡丹花过于饱满,张扬又炫耀的胭脂红吞噬了每片花瓣的活力。我迫不及待地告诉先生我惊人的发现。
先生却笑而不语,刹那间,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今年,先生过世了。陪伴我数年的先生,亦师亦友。他教会我国画的笔法与技巧;也教会我,不能画死,用心观察。中国的国画,便是万物皆自然,画亦需要自然。
每当拿起画笔,我都会想到那条小巷,想到我和先生在一起的那些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