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中的舞者》获奖,《老头》、《江湖》、《北京弹匠》、《铁路沿线》、《北京风很大》等作品走向国际开始,dv就不再平静了,“一夜之间都成了革命党”①,人人说dv,人人玩dv。dv到底带来的是什么,取代电影的技术手段,粗糙不堪的画面对电影造成的伤害,“影像不能承受dv之轻”②,还是贾樟柯呼吁的“反对歧视dv”③的另一种发展?审美需求,是人的最高需求,dv最后的发展必然是走向艺术的殿堂。艺术的生活化,生活的艺术化,是人类艺术和人类生活的极致,艺术从劳动脱离开始就渴望回归生活,dv在某些特性上表现出来了这一艺术发展的趋势,本文主要就dv客体的生活化,关注的题材从宏观的历史转向日常化的生活图景,民间普通百姓的生活,小人物的命运;dv主体的多元化,越来越多的人拥有自己的影像话语权力和自由,“革命”和“历史”的官方宏大叙事转为坦率的个人化的语言;美来源于人在本质力量对象化过程中反观自身,受众期待在dv作品中看到自己的生活,直观自身,另一方面仅仅生活在其中也不能使他们满足,在欣赏别人的镜头同时也拿起dv,对自我的生活表达,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客体、主体及受众在生活中是融合的,dv在走进生活,走近我们,慢慢消解着艺术和生活的壁垒,dv艺术在走向生活,生活在dv镜头中变为艺术,生活,是dv艺术的起点,也是终点。
abstruct
since《dancer in the dark》obtain awards of cannes in 2000, and《old man》 ,《lakes and rivers》,《 ball craftsman of beijing》 , 《 heavy wind in beijing》 dv works move towards world, dv have been no longer calm, and " become revolutionary party a whole night", everybody says dv, everybody plays dv. what dv bring to us on earth: it replaces the technological means of film, "injury who film leads to the fact" coarse picture that can't bear, " image can't bear dv light", merchant " object to discriminating against dv" by zhang ke jia one that call upon, another kind of development? aesthetic demand is the people's supreme demand; dv's last development must be the art palace. the lifeness of art, life art up, and mankind life send human arts very much, art wish eagerly to return to life since break away from it, dv show the trends of development at characteristics. this text is mainly on the lifeness of dv object , the daily life view that the subject matter paid close attention to changes direction from history of the macroscopic, the life of ordinary common people , the small potato's destiny; the pluralism of dv subject , more and more persons have one's own image words power and freedom, the mighty narration of official side with" history" of" revolution" is transferred to a candid individualized language; graceful stems from people and reviews oneself in the course of essential strength target individuality is expected to see one's own life in dv works , they are not satisfied living in it, also pick up dv too , expressing self- life, so the object, subject and merging in life mainly in a sense, dv is coming into life , walking close to us, and clearing up the barriers of art and life slowly, dv art is moving towards life , lives and turn into art, life in dv's lens , it is a starting point of dv art,the terminal point too.
关键词
dv 艺术的生活化 生活的艺术化 自我关照
导论 dv之美在何方?
眼下,dv已经成为非常时髦的词,网站,流行杂志报刊,大学校园内也流行着“今天你dv了吗?”的问候语。这里所说的dv已经突破了digital video (数码摄像机或数码影像)的原始定义,已经具有了包括名词、动词、形容词在内的广泛含义,甚至还是一种时尚和潮流的代称,内涵上呈现出思想的异质性和艺术的前卫性的意识精神领域。“dv是一种生存状态,是对生活原生态的接近真实的记录。dv让人们找回对生活久违了的天真和热情,让人们换一个视角去观察习以为常的一切;dv是一种权力,是将用影像表达自己的权利从少数垄断者手中归还给大众的一把利剑……”、①
1996年,dv摄像机在日本问世,最初被用来拍摄家庭影像。但是短短的几年间,随着机身性能的改进以及电脑配套设备的开发与研制,“能轻巧、价廉、自由地干事”、②,dv机已经成为当前个人影像制作甚至专业媒体都非常喜爱的一种摄像设备,尤其是世界各地的年轻人都选择dv进行自己的影像表达。“dogme95”宣言的提出者之一丹麦导演拉斯·冯·提尔(lars von trier)的《黑暗中的舞者》(dancer in the dark),获得第五十三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榈奖, dv在中国也有着迅速而大规模的发展,甚至要比国外的dv制作更有热情。dv传入中国以来产生了不少的优秀作品,比如:《老头》、《江湖》、《北京弹匠》、《铁路沿线》、《北京风很大》、《雪落伊犁》……在观影群体中都是尽人皆知的代表作品。而青年导演贾樟柯用dv摄像机拍摄的电影《任逍遥》则入围第55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获得很高的国际声誉,成为中国dv影像的骄傲。
dv一词被炒得沸沸扬扬,dv的轻便和便宜使传媒家电化,dv成为人们观察生活,体验生活,表达思想的一种方式,代表着一种新的生活方式。dv等数字艺术的发展在对传统艺术冲击的同时,也受到各方面的质疑,尤其是在审美价值上颇有争议。dv给了人们影像权利的同时也破坏了影像艺术的高贵和经典,“每个人都是一位艺术家”③,开机关机太容易了,影像能否承受dv之轻?“首届独立影像节”也被形容为“考验观众体能的‘视听盛宴’”,④没有审美的愉悦可言,dv到底是以怎样的一种身份介入影像艺术之流的,dv的美在何方?
艺术的本质在于展现生命力。生活是最大的艺术之源,美正是来源于生活中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作为民间影像的力量,dv比任何其他影像艺术更接近生活。dv在诞生初期只是为了提高家庭录像的声画质量,当dv成为人们的家用品也就是最大程度的回归民间,承担起反映民间的使命,甚至会在不自觉中最大限度的贴近生活的真实。dv的艺术性固然来源于对胶片电影在表现手法上的继承和发展,然而其技术的特性与独立性使其艺术性也具有特殊性。dv在技术层面上的轻便和经济层面上的便宜促进了dv创作主体的下移,人们都不满足仅仅生活在其中,都有了自我表达的欲望,创作主体多元化的同时,创作的内容更加平民化生活化,dv在本质上更倾向于民间,倾向于生活。
dv记录着芸芸众生的常态生活:《铁路沿线》的流浪汉,《高楼下面》的外地打工者,《老头》中的迟暮者……平常的人伦亲情和家常里短无不感动着我们,无论是在dv镜头后面,还是镜头里面,我们看到的都是生命力的展现,都是人的本质力量的体现,到处都是美的展示。dv的美,正是在于对生活的回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实现了人类的假说:艺术的生活化,生活的艺术化。
dv,能承受生活之轻
美无处不在,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dv这只眼睛,发现了更多朴实无华的东西,让生活中更为感人,更为真实的东西,无论丑,还是美,都坦然的呈现在镜头中。dv的平民化从纯粹个人的角度对普通人喜怒哀乐的表达、对底层老百姓命运的关注、对人的个体或群的原生状态的真实记录,正是dv创作与生俱来的特点。因此,如果你在一个凌乱不堪的菜市、一个灰尘弥漫的建筑工地或一个破败清冷的老街看到手持dv拍摄的人,你完全无须诧异,因为他就正是在以dv人的独到视角,去捕捉周遭生活最平常、最质朴、最细小的片段。如西南师范大学学生创作的《最后的铁匠铺》,它所抓取的就是渝北静观场里的一家小打铁铺,那里曾是打铁很发达的地方,后来因为农业机械化的发展,铁器在生产生活中逐渐淡出,不少打铁铺都歇业了,这对父子却在他们长期的作息惯性里,维持着冷清的铺面。从中,我们看到的是新旧生活交替过程的一个缩影。类似的又如美视学院的《棒棒军》,在纪实反映重庆“棒棒”①在城市边缘不乏困苦的挣扎时,也折射出他们离开故乡和土地流向城市的希望与梦想。在这里,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生活状态与我们这个大都市的发展变化形成了寓意丰富的对比。《歌者》也是这样一部反映平常及社会边缘人生活状态的dv作品。该片导演兼编剧郑正运用电影的方式和手段,将眼光投向重庆民间的“死人板板”②乐队,讲述了一个女子到外地寻找失踪几年的丈夫,为生存进了一个丧事乐队。在对找到丈夫已经绝望时,她爱上了乐队的组织人,却又在一次演出中,意外发现死者正是她要寻找的丈夫。片中对小人物命运的表现,凸显出一种平民化的审美视角。杨天乙则是看到城墙根下的老头好玩,于是动了要拍摄的想法,《老头》中展现的是一群地道的北京老人,他们操着纯正的京腔,在墙根下晒着太阳,天南海北地聊着。他们中有的已经口齿不清了,但是他们在人生的最后阶段依然显出轻松自然,就连身边的老哥哥去了,他们谈论起来似乎也要像老北京喊台一样的叫上一声“好”。这一切自然地从影片中流露出来,像是一杯滚茶在慢慢地往下沉,缓慢而有节奏。一切就如生活一般亲切自然。《北京弹匠》的导演朱传明,是在偶然的机会里结识了一位来北京弹棉絮谋生的湖南农民,从而引发了他拍摄此人生活际遇的想法;《铁道沿线》的导演杜海滨(朱的同班同学)则是在他家乡宝鸡的火车站附近发现了一群以拣垃圾、拾破烂为生的来自中国各地的流浪汉,于是力图切入并记录这群被视为“贱民”的人真实的生存状况,dv用镜头关注平常百姓的日常生活。“一部影片最重要的部分应该是人的生活,而不应该是剧情,脱离生活的剧情是经不起琢磨的,而我之所以喜欢纪录片也正是出于对这方面的偏爱。人类的行为标示着一切,如果你用心观察,你会发现许许多多生活的细节,而正是这些细节组成了我们复杂的生活,并暗示着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①
在dv作品中,拍摄者不仅仅通过镜头来观察生活,而且是切身体验着镜头下的生活,与其说他们在拍别人的故事,不如说他们拍的就是自己用心去感受到的生活。盛志名他拍《心-心》时说:“当我回到北京的时候,是冬天,特别累,就开始玩儿,到酒吧之类的地方。玩儿的过程中,就看到我电影里那些小女孩的形象。有一天我从酒吧出来看到三个女孩儿晕在地上,就送她们到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就跟她们认识了。她们的生活给我的触动特别大。我觉得我是真实地把她们的生活放在那里了,我没想作任何的遮蔽。这可能和我对生活的认识有关,我没看到那么残酷的东西,我觉得大多数人的生活没那么传奇。”②萧狼在《苦乐打工妹》的创作手记中写到:“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应该说小时侯也吃过不少苦;贫农的阶级成分的原因吧,长这么大的20多年里,我接触得比较多的是人文关怀者们所谓的‘弱势群体’,我们宿舍楼旁的小炒部的那些打工妹于我毕竟是亲切的,我们之间有共同话语;我想这是我们能够沟通,因而我能顺利完成这个小片子最重要的原因。她们对于拍摄、采访、dv、纪录片等等这一切都是完全陌生的,也并没有去想她们会从自己日常看到的电视屏幕中出现;所以面对着摄像机,她们真是不会做秀,一切反而都如平常一样自然。在很短的时间里,我们成了真正的朋友。我也在凌晨4点起床,看她们做包子、煎鸡蛋;然后我可以安心地去睡觉,让她们午餐前给我打电话起来继续拍摄——拍摄成了我们共同的工作。”③与其说是共同的工作,不如说是一种生活。杜海滨在《高楼下面》接近片尾的部分,出现了全片中惟一一个使用三角架拍摄的段落:除夕之夜的地下室的宿舍,一个中全景的画面,阿毅蹲在地上剥葱和蒜;此时作者从画面右侧出现,和阿毅一起剥蒜、洗菜,他离开、又回来,准备他们的年夜饭……当作者从摄像机背后走出来,他使自己也成为一个被拍摄者。吴文光在拍完《江湖》后,对“远大歌舞团”④的关注也没有结束,他有时仍然会出现在那个在穷乡僻壤流动演出的歌舞大棚里。虽然大棚的演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在他们当中,这个“戴眼镜、肯帮忙、还给他们做饭吃的吴老师”⑤已经成为了传奇人物。这次经验似乎完全改变了吴文光以往的拍摄立场,他在一次访谈中说道:“我是在一种悲喜交加的感情中拍片,我甚至觉得不是在拍一种另外的生活,而是我以什么眼光看他们,甚至我是在拍摄自己的生活,是在拍我自己的自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也许我没有达到,但是的确拍他们就是拍我自己。我不能确定拍了这个团就像拍了全中国的团,但是我能确定拍的是我的生活。”①仲华也说道:“几年前我曾经在武警部队里当兵,做了好几年的电影放映员,所以《今年冬天》有种半自传的意味。再回到部队拍这个片子,这是我呆过很多年的地方,这是我的地方,电影中四个不同的方式也是在完成一种电影的形象。使馆的镜头能看出来,那几乎是一个镜头一气贯成,那里边是我呆过很多年的地方,那儿的一切我都非常熟悉。”②把家用摄像机对准被遮蔽的现实与生活的时候,对准可能要遗忘的过去的时候,可能就完全是出于一种感性冲动,和一种对同类人的理解。朱传明在创作手记中说到:“我常常被生活中这样的场面感动:火车站疲惫而卧的人群,集市上拥挤的人流,马路边吆喝生意的摊贩,建筑工地脚手架上的民工……他们的呼吸象暗流一样汹涌,被裹胁而去。”③而杨天乙与她所拍摄的老头之间,也产生了“他们成了我的生活,而我成了他们的念想”④那样亲密的关系。dv拍摄者以一种人文关怀的心态为底层呐喊。生活中的轻贱无所遮蔽地坦露在dv的镜头中,故事、演员、导演都来自生活,最后构成同一个艺术。
dv,能承受艺术之重
dv作为艺术的革新工具不仅在于拍摄客体的草根化,更在于创作主体的身份出现了多元化的可能,dv的出现,打破了“业内人士”和主流媒体的设备优势,模糊了昂贵的“专业影像”与便宜的“家庭录像”之间原本不可逾越的品质差异,从而赋予了更多普通人以真正意义上影像创作的权利。因为dv使用的低成本,因为其主要使用者是社会各阶层的普通百姓和爱好者,所以从dv问世至今,它一直都体现出很平民化的色彩。曾在峨影厂执导多年、后又到西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任教的余纪教授告诉记者,“以前搞电影电视的,的确多多少少都有些‘贵族感’。由于它很强的艺术性和专业色彩,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甚至它整个的摄制生产过程都显得较为‘神秘’。但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dv越来越普及,使得老百姓用影像的形式来自由表达自我成为可能。dv作为一种新兴的话语权力的载体,正在被泛化和更多地采用,并影响和改变着我们这个社会这个时代。”⑤重大美视电影学院副院长唐泽芊教授对此也有深刻体会:“艺术领域的影像创作,离不开相应的技术装备。随着科技、经济的发展,后期制作功能的简便化,使原来停留在专业领域的影视艺术走入了寻常家庭。就像卡拉ok一样,影像艺术正在成为一种家庭化的艺术,平民化的艺术。”①dv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的自由,一种思想和创作的自由,dv具有配合先进的剪辑器材进行非线性剪辑的优点,并且采用了数码信号的方式把作品传到网上,“dv最主要的优势对我而言在于真正的低成本,你不需要在创作前就担心市场,担心钱怎样收回,担心制片人给你压力,哪怕作品卖不了,也不会使我债台高筑,创作进入真正自由状态”②,技术的发展从形式上改变了艺术的发生,技术门槛的降低和操作的私人化使越来越多的人拥有影像话语的权利和自由。
dv不仅仅是一种设备,而是一种新的对待电影和对待生活的方式。当代中国比较著名的dv导演,除了吴文光以外,其余几部dv作品的导演全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而且都是第一次拍摄纪录片,这些年轻作者的创作初衷大都介乎自发与自觉之间,没有谁在拍摄之前就对纪录片的本体或价值有一个明晰的认识,但每个人在举起摄像机的时候,都满怀着真诚表达的强烈愿望。吴文光认为自己是使用先拍后制作的工作方式“拍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拍来干什么,以后有什么用,只是觉得非常有意思,不去制作一个惊人的作品,它是一个更私人的东西,它想表达什么东西,想说明什么东西,它肯定是属于我的,dv代表了一种真正个人的表达方式。”③ “dv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成为作者的自来水笔,影像技术的进步可以使更多的人拥有一种表达自己的手段,一种语言。”④ dv承受生活之轻的同时,也承担起艺术的重。创作客体下移的同时,创作主体的下移,创作的自由和私人化使艺术更有活力。虽不说人人可以玩dv,但至少它已不再是主流的特权。dv家电化的趋势,使dv艺术成为一种生活态度, dv着,艺术着,生活着。
影视是一门高深的艺术,如果你拍一部电影,必须有专业知识,必须有设备,更主要是最好有个几百万,看《英雄》就可以知道了,光那些著名的演员的出场费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承担的,dv就完全不同,当然你也可以象《黑暗中的舞者》一样,动用100台dv,但那毕竟不是我们要走的路,真正的dv,有一个dv,有一腔对生活的热情,有一帮朋友就可以。“dv影像工作站”⑤第三期的推荐作品是杨天乙的《老头》,这部片子至今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这是一个之前跟影视毫无关系的女孩;第一次拿起dv机;第一次拍摄纪录片;耗时过两年;一切自费;拍摄的是一群被忽略的北京退休老头,虽然有点粗糙但不失原创性和艺术性。清华同学自编自导的《清华夜话》画面的晃动,声音的生硬也无损于大家对它兴趣,它是那样的生动活泼,荡漾着对生活积极的热情。萧狼在拍摄《苦乐打工妹》时,他镜头中的主人公甚至抢过摄像机拍起他来,让他说他的故事。拍摄的对象和主体都已经融入到生活融入到拍摄的快乐中去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生活的理解。 2009年9月起,云南省德钦县的几位藏族农民在一家基金会的资助下,拍摄了《冰川》、《茨中圣诞夜》、《酒》、《黑陶》等几部dv纪录片,这个“社区影视教育”项目负责人郭净博士在项目宗旨中写道:“照相机,摄像机和电脑变得如此便宜,促使普通人产生了自己制作影像的欲望,当城市里的年轻人到茶馆为朋友的第一部短片助兴,当乡下的制陶师傅开始用摄像机机录村民选举的场景时。多样化的声音便在影像中出现了。”①从专业的角度而言,最近的dv作品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视听方面的缺陷,但这些新纪录片人却以影片内容的真实性与原创力震动了国际影坛:杨天乙的《老头》获2000年法国真实电影节的评委会奖,朱传明的《北京弹匠》获去年日本山形纪录片电影节“亚洲新潮流奖”,而雎安奇的《北京的风很大》则在澳大利亚国际独立电影节上获得了“最高喝彩纪录片奖”。这些奖项不仅仅是对这几位纪录片导演的褒奖,更重要的是,它传递了这样一种信息:一个普通人可以通过他的才华、毅力、对生活的热爱以及简陋的摄影器材,成为一位“真正”的纪录片导演。因此dv更深刻的力量是一种对普通民众的影像启蒙,是贩夫走卒(只要他愿意)都可以掌握并运用的记录工具,是无数双眼睛对我们这个社会的多元观察和描绘,dv带来了“民间影像”的灿烂前程。dv也不会因为其承受生活之轻而损害电影艺术的重,相反,越是民间的越是艺术的,越是生活的越是深刻的。dv是最具平民意识的,一切平民化的东西都是有生命力的,只要人们对这个世界保持经常观察,表达思考的习惯,每个人的眼睛都会更锐利,感觉更灵敏,思想会更开放,艺术也将更具生命力。
审美的生活化
dv从一种技术手段开始对艺术创作主体起了深远的影响,进而对艺术内容的生活化起了催化作用,如果说技术带来的艺术的生活化是一种外在的手段,那么审美情趣的生活化则是艺术生活化的本源。
美来源于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对象性的现实在社会中对人说来到处成为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成为人的现实,因而成为人自己的本质力量的现实”②,面对“人化的自然”③,人们“不仅像在意识中那样理智地复现自己,而且能动地、现实地复现自己,从而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④因此受众在艺术批评和欣赏中,有一个“期待视野”⑤,他们期待艺术对生活的亲近,真实成为中外视觉艺术作品接收和欣赏的衡量标准。它是在人类几千年欣赏描写现实的文艺作品的过程中和几十年接收写实风格的影视作品过程中形成的,从柏拉图“模仿乃是艺术之根本特性”⑥起,至中国“千古文章,传真不传伪”⑦,无不要求艺术的真实性,惟有真实才能引起受众的真正共鸣,受众也才能透过艺术作品反观自身。受众代表的就是生活,dv反映的也是生活,受众的生活又呈现出艺术的状态,我们在看dv的同时我们也就是在看自己。当我们看到《不快乐的不止一个》家庭问题,《心-心》中的绝望中的希望,《苦乐打工妹》的艰辛又充实的日子,《清华夜话》中的学生生活,我们本能地感到亲近,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我们周围的生活,这就是我们自己的生活。这些镜头真实记录的酸甜苦辣就是我们自己的酸甜苦辣。巴赞、古拉考尔多次指出,纪实电影与真实的生活有一种亲近性,正是电影与观众的亲近性引起了观众对电影的亲近性。dv更是如此,它的兴起在很大程度上是它的题材对生活的贴近。在权威调查机构ac尼尔森调查中发现观众喜欢收看的纪录片类型的节目却是《生活空间》这样的节目和一些专题片,显然“讲述老百姓的故事”是很多观众关心的话题。人们期待纪实性的作品,是因为人们希望看到自身。“纪录片,尤其是更多的民间创作,创作者的角度可能是相对小众的私密的,但他们所揭示出的空间,却是大众共通的。”①京华时报记者在北京电影学院等艺术院校和北工大等非艺术院校的学生会均进行了调查,学生们对纪录片显示出的极大热情,让记者很是意外,其中的几部纪录片是学生们屡屡提起的,比如讲述了关于农民巡回演出的《江湖》;讲述了一群迟暮老人生活故事的《老头》;还有弹棉花的农村青年在都市中的遭遇和生活的《北京弹匠》等。吴文光讲,“虽然乍一看,这些拍摄对象都不是社会的主流,但从片子中,大家能看出许多人性中相同的东西,而这些恰巧是普通人不愿显露的,却是人人都有的,大家喜欢的原因就是这种大众化激起了心底的共鸣。”、②学者黄集伟认为:“文字阅读中,那种以虚构为能事的传奇已是最靠不住的东西,‘非虚构’的加入,正显出了无上魅力,开始成为我们阅读生活中的核心期待。”③文字如是,影像岂不一样,dv中真实的生活,让我们更大程度的反观自身,艺术的生活,美的生活产生了。
仅仅生活其中,仅仅观看他人或者自己的生活也不能使我们满足,我们又有自我表达的渴望,于是在欣赏别人的作品,别人的故事同时,我们也拿起了dv拍摄自己和周围人的生活,于是有了《清华夜话》,我们一边卧谈,一边拍摄,一边看着我们的dv哈哈大笑;于是有了《冰川》、《茨中圣诞夜》、《酒》、《黑陶》,我们在生活的同时把它记录下来,同时我们又成为自己第一个观众。创作与审美在生活中融为一体。艺术的审美,得到的是一种共鸣。导演的思维,对象的生活唤起了审美主体的某种相似经历的记忆,看到的是自己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因此艺术更真实更具感染力;当审美主体成为创作主体兼创作客体的时候,这种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也就更为深刻,前者是反观自身,后者是直面人生。审美的需求也促使艺术创作的生活化。艺术的生活化,民间化,从内容上改变了艺术的发生,生活主体的艺术化从形式上改变了艺术生成;dv改变了艺术,也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导演、演员、还有我们都生活在这个社会,我们都在别人的故事中演着自己的故事。今天我出现在你的镜头中,也许明天你将会在我的镜头里,“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④,dv沟通了艺术和生活,沟通了你和我。我们期待着在dv中的我们,以此反观现实中的我们。
美在生活
“人是诗意的栖居的”①,生活和艺术本不可分割,人类走了一个循环,艺术自从劳动中生活中脱离开始就有一种回归的冲动,这也是纪录片的经久不衰的原因。在工业化的现代,人们更渴望一种高科技高情感完美结合的生活,dv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工具,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希望。与其把dv当作一种媒介,一种设备,不如把它当作一种生活态度,dv并不同于过去的“作者电影”②,它不仅仅是“个人的表达”③,它还是一种个人的生活。真正跟dv态度有亲缘关系的是维尔托夫的“带摄影机的人”④。 dv不仅使制作电影成为了一种个人的事情,它的欣赏也是成为个人的事情:我们在自己家里观看dv作品,我们把dv作品装在上衣口袋里随身携带,赠送朋友,…… dv,代表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独立的艺术生活。或者说dv就是生活本身.它是生活中的一个全新的要素,一种生活习惯或习俗;它在我们的手上,在我们的生存之中;在它的面前,生活没有一个外面,它无法从外面来观照生活;它就在生活的里面,是我们个人生活和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面对它,我们就是在直面我们自身。
席勒在《美育书简》中谈到:“人对美只应是游戏,而且只应对美游戏。…………唯有当他是充分意义的人的时候,他才能游戏,唯有当人游戏的时候,他才是完整的人。”⑤如果说dv产品的产生和发展从技术上促使艺术回归生活,人的审美情趣则从人的本性上要求艺术回归生活。美是自由的,就像我们的生活一样自由,dv给我们自由艺术自由表达的权利。艺术更重要的是参与性和互动性,游戏的艺术不仅仅是自由的,更是积极的。我们都在参与这个美的游戏,游戏中处处体现了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生活中处处展现着人的生命力,在对象化的现实中我们反观自身,在富有生命力的生活中我们关照自我,从而得到审美的愉悦。“美在生活”⑥,艺术在生活,美和自由不可分,艺术和生活也不可分的,dv在走进生活融入生活的同时,也就从艺术起点回归到艺术的终极。回归是人们的审美理想,只有在生活中艺术,在艺术中观照生活,这才是完整的人。
参考书目
《电影观众学》 章柏青 张卫 著 北京 中国电影出版社 1994.6
《西方文论概要》杨慧林 编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3.7
《西方文艺理论》张秉真 章安祺 杨慧林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1994
《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修订本) 陆贵山 周忠厚编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西方当代新媒体艺术》 王秋凡著 辽宁画报出版社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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