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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龙山黑陶的艺术风格

2021-06-28  本文已影响 572人 

  摘要:龙山文化时期黑陶始于文化崇拜,通过渗碳技术实现艺术之美。龙山黑陶的造型摆脱模仿,强调意象象形,成为有生命形式的艺术品。黑陶造型简洁、单纯、规整,曲直结合,富有灵动气息。龙山黑陶还体现在色泽上,黑、光、亮是当时的审美取向。

  关键词:黑陶;艺术;手工艺

  龙山文化被发现于山东省章丘县龙山镇,并因此而得名。龙山文化上承大汶口文化,下续岳石文化,主要位于黄河流域的中下游地区,以山东东部、中部和江苏淮北地区最为典型。龙山文化时期,人口激增,社会分工进一步深化,在相对先进的社会经济条件下,黑陶艺术高度发达,逐渐形成了极具特色的黑陶文化。经考古发现和实证,龙山文化出现快轮制陶技术,烧制工艺愈发成熟,精美陶器也应运而生。龙山文化遗址发现了大量的磨光陶和素面陶,是黄河流域极具代表性的黑陶类型。龙山文化遗址发现的陶器主要是日常生活用具,主要有鬶、甗、鬲、鼎、瓮等,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器物类型是黑陶鬶、黑陶鼎、高柄蛋壳陶,其造型规整、生动而不死板,简洁单纯而不粗陋,意味隽永,耐人品味。归纳而言,龙山文化黑陶强调象征形态,富有形式感,崇尚黑色是三个明显的艺术特色。

  一、摆脱模仿强调象形

  象生是中国传统器物造型的典型特征之一,并且一直延续至今。象生是指模拟人物、动物、植物及其他自然之物的形态。新石器时代仿生器物比较多见,龙山黑陶优美大方的器物造型与器表装饰依然注重象形,但是不再直接模仿自然中的物象,而是从归纳后的意象形态出发。龙山时期的仿生器物多造型单纯,装饰简洁,在满足实用功能的前提下,强调了器物的象形意味。在黑陶制作中,先民倾向于把自然中的形象做为模仿的对象,不过造型逐渐意象化,如黑陶鬲、黑陶鬹的形态。黑陶鬶的三足主要分为有腹实足、有腹袋足、无腹袋足三种相对稳定的形态,其中有腹袋足在龙山文化黑陶中最为典型。陶器中的三足坚实、稳定,其构思是基于生活中实用的需求,中空的袋足还有利于增加容量,也易于加快加热速度。陶鬶高耸冲天的流,有一股阳刚之美,凝聚着生命活力,彰显着先民们对自然的敬畏和生命的热爱。“象形”是“性情”的构思手法,不在于具体的形貌,而是彰显物之生命。珍藏于山东省博物馆中的黑陶鸟喙足鼎,其三足就是一个人物形象,但并不是写实形态。龙山文化先民以鸟形的构思同样体现在龙山陶器的装饰上,鸡冠耳、鸡耳鼻、鸟喙形足、鸟眼形的乳钉纹常用于龙山陶器上。如城子崖出土的帝鼎,就有鸟喙形足,鸟首形足,足外侧饰鸡冠状堆纹。鼎、罐、甗的口沿外侧也常饰有对称的鸡冠耳。龙山的陶器形象含蓄,生趣盎然,摆脱了生硬的模仿,代之以意象或抽象形态的造型。自然界中有生命的物象通过一种艺术语言体现出来,这种形式亦具有艺术生命力,即“有生命的形式”。鸟在古代社会常作为图腾崇拜,龙山文化黑陶大量融入对鸟形装饰似乎与该部落盛行对鸟的崇拜有关。山东地区龙山文化的黑陶多位于河流边缘或者交汇处,这恰巧是鸟类的生存所必需的自然环境。在不断地生产和生活中,山东龙山文化时期的先民尊鸟、尚鸟也成为必然。所以,龙山文化黑陶的造型和装饰也就体现出诸多以鸟为原型的形态。

  二、造型灵动曲直结合

  龙山文化时期已经对形式美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这深刻体现在黑陶的灵动造型和对生动线条的运用上。这种审美取向的实现也得益于龙山时期制陶工艺技术的进步,才能制作出规整造型的器物并得到简洁明快的轮廓线。材料是工艺美术创作的物质基础,“材料自身的特性不同,适合设计成不同的器物,也需要相应的技艺来加工。”[1]要想实现灵动之美,优质的材料是必须的,因此龙山文化的陶器的材质有细泥、夹砂和泥质三种。三种泥质中,使用细泥烧制成的薄壁黑陶工艺水平最高,这种细泥陶土经过精细淘洗,然后采用龙山文化时期的快轮制陶技术,制作成薄如蛋壳的黑陶,是龙山文化的代表性器物之一。薄壁黑陶中仅有的一种器型是蛋壳陶高柄杯,造型规整、形态轻巧秀美、薄如蛋壳。蛋壳陶高柄杯是采用组装的办法,杯和柄分别制作后再加以粘接。蛋壳陶下半部分的高柄杯胎壁厚大约0.5毫米至1毫米,以直线为主,搭配曲线,底壁的直线转折处使用弧线。这样的安排,既可以减少受损的可能性,又可以达到线条流畅、生动的视觉美。蛋壳陶杯体饱满的弧线和柄部内收的弧线形成鲜明的对比关系和空间感,给人生动活泼、雍容华贵的艺术感受。山东城子崖出土的“蛋壳黑陶高柄杯,其柄部为竹节状的筒形,骤看是筒状,细看却直中有曲,变化虽微,意味无穷。”[2]龙山黑陶早期的罐、杯、壶等器物砑光的坯体上刻划上几何纹饰,网状格、竖线条、不同形状的孔洞等疏密相间,避免了单调。黑陶上的瓦楞纹、凹凸弦纹、绳纹通过大小、疏密的对比突出稳重、均衡的特性。流动舒畅的线条以及呈现出来的肌理纹,表达出无尽的生命力,产生了律动和节奏感。龙山文化黑陶造型简洁、单纯、规整。龙山时期快轮技术有助于自如地运用线条,也体现出原始先民对形式美的认识。龙山黑陶在仿生性上摆脱了直接模拟对象的方式,而是通过线条的变化,表达出感性的生机。黑陶器表简洁古朴,体现出此时先民对于对称和均衡的认识。如许多器物上均饰有鸡冠耳、盲鼻和对称的泥饼,即使单耳环和袋足鬶,它们的长流和突鋬也形成对照,不对称中也有稳重的均衡,灵动而不单调。后期黑陶鬶的颈部开始延长,并转移到没有鋬手的一侧,重心更趋稳重,更有力感。山东城子崖出土的小型直口盆,只在口沿和底壁折角处略施曲线加工,两壁和底部是直线。龙山黑陶的器型规整而不生硬,意味含蓄。简洁古朴的素面陶与黄河上游的彩陶截然不同,它们以镂雕、粘贴泥饼、刻划、拍印、附加堆纹等具有凹凸感的纹样为主,划花的纹饰有几何线条纹、波浪纹、鱼纹等等。总之,龙山文化时期的黑陶。龙山陶器造型整体以直线为主,辅以曲线。其线条流畅,加之质地轻薄,漆黑光亮,因而纤巧又不失庄重。

  三、敬畏自然尚黑至美

  原始社会末期,原始先民对社会的认知尚处混沌状态,往往对各种自然现象心存敬畏,从而对某种色彩或者事物产生崇拜心理。原始思维中对宇宙的认知是浑沌而玄虚的,人类置身于幽玄的时空中,而生发出对宇宙和天地万物的猜度与诠释也是带有原始宗教色彩的。“老子哲学体系中以黑色作为带有生殖崇拜意蕴的象征性色彩,推衍其与宇宙万物和人类肇始的密切联系,贯穿着‘尚黑’思想的主线,这条主线曾经伴随着史前审美风尚演进的漫长历程,表现出相对稳定的色彩心理取向。”[3]从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存来看,以黑丝石料打制石器占有很大份量。经过漫长打制石器的阶段,原始人类对器物的认知慢慢由实用转向纯审美,对黑色的认知也慢慢转入对黑色审美的抽象认知。这一点可以从原始器物的审美中得知,如“北京门头沟东胡林遗址出有黑色煤精石磨制的饰品”[4];沈阳新乐遗址出土了黑色圆泡形饰、耳挡、圆珠等饰品;“河南淅川下王岗遗址出有大量以黑、红色彩绘的陶、石、玉质环饰,独具匠意”。[5]“对东夷人来说,当时最重要的原始图腾之一,就是对他们心目中天地苍茫、宇宙洪荒之际一股重要的自然支配力量———黑色的敬畏和崇拜。”[6]让这种令人敬畏的力量伴随他们生活,以抵御随时可能降临的邪宠对他们平安生活的侵扰,或是他们潜心制作黑色器物初衷。龙山文化的陶器有黑陶、红陶、灰陶,其中最著名的是黑陶,“黑、光、亮”是显著特征。龙山黑陶的色彩体现原始先民的审美观,先民选取黄河古道河床下纯净而细腻的红胶土为原料,以“封窑熏烟渗碳”的工艺方法烧制而成。从选料和工艺来看,我们可以明显得知,这是原始先民有意而为之。陶器直接是黑色的素面,用打磨的方式让器表熠熠发光。龙山文化的黑陶罍整体呈黑色且光亮如漆,有瓷器的质感,其色泽和器型的庄重古朴相得益彰。从物理学角度来看,黑色是最为混杂的光波,反射率极低,受光源变化的影响最不明显;从色彩的混合性来看,黑色是全色相,其纯度最底,也无彩色色相感,给人冷穆、幽玄、悲哀、绝望、严肃、死亡、恐怖等感觉……由此成为原始宗教色彩中崇尚的色相。在当代,龙山黑陶的黑色是令人陶醉的美,质地细腻润泽,透射出高雅的气质,散发着沁人、诱人的黑色魅力。传统“五行”观念中,居于最高地位的是黑色。长期积淀于人们色彩视觉情感中的理念模式通过抽象的经验形式和摹仿性“心理视象”的移入而导致民族色彩审美图像———“尚黑”色彩通感的发生。史前的这种尚黑情结,不是仅仅作为观念形态出现,而是透过不同方式向日常生活延伸和渗透,陶器作为当时重要的生活日用品,成为观念表达的外显之物。龙山文化时期的黑陶器物,是尚黑观念在地域文化器物中的具体展现。

  总之,龙山文化先民熟练掌握了形式美的法则,黑陶造型灵动可爱,线条曲直结合。在制作黑陶的过程中摆脱模仿,强调意象象形,成为有生命形式的艺术品。另外,龙山黑陶基于文化崇拜,通过渗碳技术等工艺手段达到黑、光、亮的色彩之美。

  参考文献:

  [1]姜坤鹏.材为艺尊———以琢玉工艺为例[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2018(11):134.

  [2]朱志荣.龙山文化陶器的审美特征[J].广东社会科学,2008(5):153.

  [3]王悦勤.中国史前“尚黑”观念源流试论[J].民族艺术,1996(9):25.

  [4]周国兴,尤玉桂.北京东胡林村的新石器时代墓葬[J].考古,1972(6).

  [5]河南省文物研究所.淅川下王岗[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

  [6]远宏,陈爱国.中华文脉:中国陶瓷艺术•黑陶[M].哈尔滨:黑龙江美术出版社,2013.

  作者:姜坤鹏 单位:山东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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