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梅村体”长篇叙事诗是对叙事诗近体诗化的大胆尝试,体现在变平铺直叙的篇章结构为跳跃性的倒叙式结构;用深刻的内涵来联接跳跃的片段,以体现诗歌的含蓄和蕴藉;把普遍性的用典引入长篇叙事诗中,增加了叙事诗婉转含蓄典雅的因素。因而,他将长篇叙事诗的表现艺术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论文关键词:长篇叙事诗,跳跃性,用典,含蓄
在我国古典长篇叙事诗的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些鲜明的特点,其表现为叙事同抒情的完美结合;艺术构思上巧于剪裁,显示出长篇叙事诗繁简得当,线索单一的特点;以及具有浓厚的民间文学色彩,广泛地运用了民间文学中常用的诸如起兴手法、问答手法、顶真格等。逐渐形成了一种既注重诗意,更偏重于通俗、流畅的艺术风格。
吴梅村对中国古典长篇叙事诗传统的创作手法进行了全面的继承。同时,在创作题材上具有开拓性的功绩,且在艺术上也有不少独到之处。[1]在吴梅村手里,出现了长篇叙事诗近体诗化的现象。在此不准备在“继承”上多用笔墨,而试就吴梅村对长篇叙事诗的创作提供的有别于前人的东西略以探析。
传统叙事诗通常是通俗易懂,欠缺“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的含蓄美。而吴梅村认真地研究了前人在叙事诗创作上的得失,在创作中竭力把通俗浅显的叙事诗向含蓄精炼的近体诗靠拢。[2]因而,其长篇叙事诗具有以下两方面显著特点。
一、跌宕起伏的跳跃性和倒叙式结构
长篇叙事诗源于民间文学,因其作者和受众大多数是广大群众,传播方式主要靠听觉。因而,其叙述故事时往往结构完整,一般都是按所叙述故事发展的顺序平铺直叙。这种顺序式的结构,对于读者或听者的理解比较方便,它是构成传统古典长篇叙事诗通俗易懂特点的重要因素。
但到了吴梅村笔下,传统的顺序式的结构逐渐被颠覆了。当然了,他的长篇叙事诗中也是有少数顺序式的,如《永和宫词》、《茸城行》等。但是绝大多数都采用倒叙式,且在倒叙中又呈现出各不相同的面貌,处处给人一种跳跃性的跌宕之感。[3]《临江参军》、《圆圆曲》等都是倒叙式结构。
《萧史青门曲》呈现出一种典型的跳跃性跌宕结构。故事内容相当复杂,叙述了神宗、光宗、思宗三代四位公主及驸马的故事。若按顺序叙述,势必呆板冗长难以生动。于是诗人就大胆地将故事的次序彻底打乱,以宁德公主为主线,让其余三位公主的故事重复交叉地出现,使读者一时无法把握故事的发展,呈现出明显的跳跃性。乍看上去似乎全诗是一堆毫无联系的片段。细细想来,诗人在这种跳跃性的、看起来毫无联系的片段性结构中,始终贯穿着诗歌所要表达的主旨,即四位公主和驸马由盛变衰的共同命运。“万事荣华有消息”这条主线,把一个个片段在思想涵义上出色地联接起来。这样结构的诗歌在理解上就比平铺直叙的诗歌要费劲的多,也可以说比平铺直叙的诗歌要显得含蓄有韵味,更经得起回味。
诗歌的结构属于形式的范畴。就整体而言,顺序式的结构也好。倒叙式的结构也罢,实质上是由作品的基本思想、情节发展所产生的内在潜流所决定的。譬如《圆圆曲》跳跃性的倒叙结构,固然是同吴梅村所要表达的对吴三桂的讽刺必须婉转含蓄这一点不可分。但也不完全如此,吴梅村在其许多长篇叙事诗中表现出的跳跃性的倒叙式结构,乃是他对改变长篇叙事诗结构的一种尝试,尝试着把律诗中含蓄、重意境的手法运用到长篇叙事诗中来。[4]律诗由于要在有限的篇幅中创造深邃阔达的意境,往往注重诗歌的结构,上下联意象间往往存在较大的跳跃性,让读者的联想来填充其中空白,以此来增加诗歌的容量。吴梅村的长篇叙事诗使用倒叙结构与律诗的创作有异曲同工之处,并以此让读者品味篇章之外的“不尽之意”。
就结构而言,吴梅村的这种尝试还表现在其叙事诗的开篇和句法上。他的长篇叙事诗很注重开篇,通常把长篇叙事诗的开篇当作律诗的起句来写。《圆圆曲》的开篇具有一种给人强烈震撼的效果,一上来就把庄严肃穆、声势浩大的发丧场面和金戈铁马的战争气氛推向读者。把“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天一怒为红颜”的诗眼置于篇首。这同律诗重起句的手法十分相似,在句法上造成长篇叙事诗一种含蓄的风格。[6]
二、典故运用的普遍性
典故的运用亦称用事、用典,它是旧体诗固有的一种特色,是诗人塑造形象、烘托气氛、表现意境很有效的手段。尤其是近体诗,由于字数的限制严格,因而典故的使用更能达到语言精练而意蕴深沉、婉转含蓄的艺术效果。然而,用典对于长篇叙事诗的影响却甚微。无论是较早的《悲愤诗》、《孔雀东南飞》还是《木兰辞》等叙事诗都绝少用典现象。甚至于唐代的一些名篇,如白居易的《琵琶行》、韦庄的《秦妇吟》,通篇都没有用典。[6]源自于民间的长篇叙事诗,直至唐代还保持绝少用典、通俗易懂的特色。然而,到了吴梅村的笔下,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好用典故是吴梅村长篇叙事诗的一个显著特点。他的二十多篇长篇叙事诗作品中,用典的现象十分普遍,一百零八行的《永和宫词》中用典有四十多处,七十八行的《圆圆曲》用典之处不下二十多。普遍性的用事使其长篇叙事诗变得典雅含蓄,文学色彩更加浓厚。他的这一创新对长篇叙事诗的创作有积极的一面。
首先,表现在吴梅村能巧妙运用典故为他的作品营造一种特定的气氛,有助于深化作品的主题。《永和宫词》用典就相当成功,作品主人公田贵妃从荣宠无比到失宠被遣,最终失子身亡的故事,就是在一系列典故运用中完成的。开篇写道:“扬州明月杜陵花,夹道香尘迎丽华。旧宅江都飞燕井,新侯关内武安家。雅步纤腰初召入,钿合金钗定情日”。在这里接连使用了杜陵花、丽华、飞燕、武安侯、杨贵妃等典故,其最主要的是赵飞燕、张丽华和杨贵妃三个典故。就身份而言,他们同田妃十分切合,就生前曾得到无比的恩宠来说也与田妃十分类似。而最为重要的是赵、张、杨三位贵妃皆无善终的结局,这就预示了田贵妃悲惨的晚景。诗人把要表达的对田妃不幸的命运的哀痛之情,通过张、杨的明比暗示,并在更广阔深厚的基础上展现出来,给读者以丰富的联想和回味。
此外,普遍使用典故的积极面还体现在构成了婉转含蓄的诗歌风格,适应了明亡后只能隐晦地表达亡国之痛的需要.[7]譬如写《圆圆曲》,为形势所迫,对吴三桂不便直言讽刺,唯有借助典故来达到这一目的。诗歌在倒叙陈圆圆身世时,安排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诗人把陈圆圆比作西施是为了下文达到大发感慨做伏笔。诗的结尾处写道: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这一段为全诗的总结,以西施比陈圆圆,吴三桂比吴王夫差。以吴王夫差迷恋于西施而亡国的典故做结,使诗人所欲表达的思想显得含蓄有深意。
结语
正如袁枚所言,吴诗“用元、白叙事体,王、骆用事法”。吴梅村还发挥了叙事体的优点,常常审题谋篇根据不同题材加以变化,每一篇都各具特色。叙事和用典的结合,上下蝉联句法的运用,使他的长篇叙事诗具有扑朔迷离的结构,典雅华丽的词藻,含蓄蕴藉的用典给人以醇厚的诗情韵味。他的长篇叙事诗达到了叙事抒情的完美结合,开辟了古典长篇叙事诗一个全新的境界。
参考文献:
[1]李江.清代诗坛第一家—吴梅村研究[J].书品.2003(6).
[2]刘华.吴伟业《圆圆曲》与“梅村体的风格特征[J].语文学刊.2005(3).
[3]邓新跃.为一代兴亡存照—《圆圆曲》赏析[J].名作欣赏.2006(3).
[4]闵军.吴伟业叙事诗形式美初探[J].泰安学院学报.2003(2).
[5]汪龙麟.二十世纪吴伟业诗研究述评[J].社会科学战线.2000(4).
[6]陈抱成.试论吴伟业叙事诗的艺术特色[J].郑州大学学报.19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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